1、“.....正如谁所说，小的总是可爱，孩子们的小模样，小心眼儿磨折也磨折得久了，少年的锋棱渐渐地钝起来了加以增长的年岁增长了理性的裁制力，我能够忍耐了觉得从前真是个不成材的父亲，如我给另个朋友信里所说。但我的孩子们在幼小时，确比别人的特别不安静，我三四分钟因此生了好几天病。妻说，那时真寒心呢,但我的苦痛也是真的。我曾给圣陶写信，说孩子们的折磨，实在无法奈何有时竟觉着还是自杀的好。这虽是气愤的话，但这样的心情，确也有过的。后来孩子是多起来了还觉得有些不忍她说我的手太辣了，到底还是两岁半的孩子,我近年常想着那时的光景，也觉黯然。阿菜在台州......”。

2、“.....还不大会走路。也是为了缠着母亲的缘故吧，我将她紧紧地按在墙角里，直哭喊了又特别怕生人。不见了母亲，或来了客，就哇哇地哭起来了。学校里住着许多人，我不能让他扰着他们，而客人也总是常有的我懊恼极了，有回，特地骗出了妻，关了门，将他按在地下打了顿。这件事，妻到现在说起来的鞍鞯，辔头，和缰绳摆脱也知是不行的，但不自觉地时时在摆脱着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日子，真苦了这两个孩子真是难以宽宥的种种暴行呢,阿九才两岁半的样子，我们住在杭州的学校里。不知怎地，这孩子特别爱哭，家真是成日的千军万马呀,有时是不但成日......”。

3、“.....在有吃乳或生病的孩子的时候,我结婚那年，才十九岁。二十岁，有了阿九二十三岁，又有了阿菜。那时我正像匹野马，那能容忍这些累赘致总有好些起。我若坐在家里看书或写什么东西，管保点钟里要分几回心，或站起来两次的。若是雨天或礼拜日，孩子们在家的多，那么，摊开书竟看不下行，提起笔也写不出个字的事，也有过的。我常和妻说，我们断的，但不理的时候也有。最为难的，是争夺玩具的时候这个的与那个的是同样的东西，却偏要那个的而那个便偏不答应。在这种情形之下，不论如何，终于是非哭了不可的。这些事件自然不至于天天全有，但大致断的，但不理的时候也有。最为难的......”。

4、“.....却偏要那个的而那个便偏不答应。在这种情形之下，不论如何，终于是非哭了不可的。这些事件自然不至于天天全有，但大致总有好些起。我若坐在家里看书或写什么东西，管保点钟里要分几回心，或站起来两次的。若是雨天或礼拜日，孩子们在家的多，那么，摊开书竟看不下行，提起笔也写不出个字的事，也有过的。我常和妻说，我们家真是成日的千军万马呀,有时是不但成日，连夜里也有兵马在进行着，在有吃乳或生病的孩子的时候,我结婚那年，才十九岁。二十岁，有了阿九二十三岁，又有了阿菜。在这种情形之下，不论如何，终于是非哭了不可的......”。

5、“.....但大致总有好些起。我若坐在家里看书或写什么东西，管保点钟里要分几回心，或站起来两次的。若是雨天或礼拜日，孩子们在家的多，那么，摊开书竟看不下行，提起笔也写不出个字的事，也有过的。我常和妻说，我们家真是成日的千军万马呀,有时是不但成日，连夜里也有兵马在进行着，在有吃乳或生病的孩子的时候,我结婚那年，才十九岁。二十岁，有了阿九二十三岁，又有了阿菜。那时我正像匹野马，那能容忍这些累赘的鞍鞯，辔头，和缰绳摆脱也知是不行的，但不自觉地时时在摆脱着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日子，真苦了这两个孩子真是难以宽宥的种种暴行呢......”。

6、“.....我们住在杭州的学校里。不知怎地，这孩子特别爱哭，又特别怕生人。不见了母亲，或来了客，就哇哇地哭起来了。学校里住着许多人，我不能让他扰着他们，而客人也总是常有的我懊恼极了，有回，特地骗出了妻，关了门，将他按在地下打了顿。这件事，妻到现在说起来，还觉得有些不忍她说我的手太辣了，到底还是两岁半的孩子,我近年常想着那时的光景，也觉黯然。可爱的，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，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蔚蓝的天融了块在里面似的，这才这般的鲜润呀。那醉人的绿呀,我若能裁你以为带，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......”。

7、“.....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。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着你，抚摩着你，如同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。我又掬你入口，便是吻着她了。我送你个名字，我从此叫你女儿绿，好么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，我不禁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。山名，瑞安的胜迹。儿女我现在已是五个儿女的父亲了。想起圣陶喜欢用的蜗牛背了壳的比喻，便觉得不自在。新近位亲戚嘲笑我说，要剥层皮呢,更有些悚然了。十年前刚结婚的时候，在胡适之先生的藏晖室札记里，见过条，说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人物是不结婚的文中并引培根的话，有妻子者，其命定矣。当时确吃了惊......”。

8、“.....又有甚么可说现在是个媳妇，跟着来了五个孩子两个肩头上，加上这么重副担子，真不知怎样走才好。命定是不用说了从孩子们那面说，他们该怎样长大，也正是可以忧虑的事。我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，做丈夫已是勉强，做父亲更是不成。自然，子孙崇拜，儿童本位的哲理或伦理，我也有些知道既做着父亲，闭了眼抹杀孩子们的权利，知道是不行的。可惜这只是理论，实际上我是仍旧按照古老的传统，在野蛮地对付着，和普通的父亲样。近来差不多是中年的人了，才渐渐觉得自己的残酷想着孩子们受过的体罚和叱责，始终不能辩解像抚摩着旧创痕那样，我的心酸溜溜的。有回......”。

9、“.....对了那种伟大的，沉挚的态度，我竟流下泪来了。去年父亲来信，问起阿九，那时阿九还在白马湖呢信上说，我没有耽误你，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。我为这句话哭了场我为什么不像父亲的仁慈我不该忘记，父亲怎样待我们来着,人性许真是二元的，我是这样地矛盾我的心像钟摆似的来去。你读过鲁迅先生的幸福的家庭么我的便是那类的幸福的家庭,每天午饭和晚饭，就如两次潮水般。先是孩子们你来他去地在厨房与饭间里查看，面催我或妻发开饭的命令。急促繁碎的脚步，夹着笑和嚷，阵阵袭来，直到命令发出为止。他们递个地跑着喊着，将命令传给厨房里佣人便立刻抢着回来搬凳子......”。